──你所看到的世界，並不是真實的世界。
「蘇沐……」
低柔的嗓音淡淡的迴響。
「蘇沐、蘇沐。」
輕巧的呼吸伴隨話語撲打在他臉頰上。
「蘇沐！」
白皙的手指滑過鎖骨，觸碰到他的頸部。
「蘇……死魚眼你快點起床啦！」
「吵死了！大清早在鬼叫個什麼勁！」
玄色雙眸倏地睜開，用一種想要把人拆吃入腹的惡狠狠目光射向半壓在自己身上的人。
「還有，你為什麼會在我房間！」
「欸嘿嘿……因為～下雪了啊！」
幾乎不帶有愧疚之意的回答從兩片唇辦中洩出，葉逍的茶色秀髮在微暗的房裡成了近似烏黑的深棕，但跟他身下男人純墨色的相比，還是差了不少。秀麗的弧頸曲線完全袒露在對方眼前，視線順著往上爬升，能夠瞧見清秀甚至說挺可愛的臉蛋，靈動的貓兒眼正笑得彎彎的，看起來就讓一般人難以對他發脾氣。
不過蘇沐向來是屬於能夠臭罵他一頓的少數派，絕對。
「這也不構成你擾人清夢的理由！你是沒看過雪嗎混蛋！」
很快就抓到葉逍不算解釋的解釋裡頭的重點，蘇沐覺得對方已經無藥可醫，他徹底放棄治療了。
「我對雪的印象就只有去年那幾個月而已嘛！」
葉逍呵呵直笑，乖順無比的倒進對方懷裡，末了還用腦袋蹭了蹭身下人的肩窩。
「這房間的窗戶那麼大，可以看到很棒的景色，我應該搬過來這裡睡才對。」
「想都別想，白痴！」
蘇沐感到一陣頭痛，原本想一把將像是撒嬌的大型犬一樣黏著他的葉逍推開，但看見對方用親密無比的動作表達對他的絕對信賴，那一股坦率的勁兒，他最終還是狠不下心，只是輕輕的撫摸對方毛絨絨軟綿綿的茶髮。
葉逍已經失去了幾乎所有東西，如今再對他嚴厲、排拒他的示好，也早已無意義。
葉逍在特別開心和興奮，或者剛睡醒的迷糊狀態時，就會相當親暱的膩著蘇沐。蘇沐即使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深處仍然忍不住小小聲地承認，他喜歡葉逍多依賴他一點的樣子。把他的一切攤在他眼前，總是勝過當年他毫無反應的死沉。
蘇沐不想再經歷一次失去葉逍的痛。
「欸，死魚眼？」
葉逍下顎抵著蘇沐的胸膛，纖白的指尖戳了戳身下男人的臉頰，企圖喚回他的神智。蘇沐知曉他方才失了神，也沒發火，拉著葉逍半坐起身，吩咐道：
「去把你的睡衣換下來，要吃早餐了。」
「好耶！早餐！」
頂級吃貨聽到有食物可吃，毫不遲疑，立即遵照指示蹦起來迅速溜回他臥室，完全忘記剛才的房間風景和冬季初雪的話題已經被忽略。
真是……
以前對於葉逍的貪吃大胃王屬性只會額上掛數條黑線並有幾分不耐，現在蘇沐卻有些心疼，和感到某種衝擊到心臟的可愛。
就這樣一直天真無邪下去吧！不要回想起那些痛苦殘酷的過往、不要受到創傷、不要再被人給利用……
蘇沐深吸一口氣，稍微幽暗的房間內還散著一絲絲葉逍身上的淡淡皂香。剛剛葉逍人在場時那股鮮活的、溫暖的味道，對他而言，是比什麼都還要有效的情緒鎮定劑。
等到葉逍穿妥衣物、整理好床鋪走進廚房時，蘇沐已經待在那裡準備早餐了，效率簡直高得不可思議。
葉逍笑臉盈盈的蹭到蘇沐身旁，自動自發幫他打蛋切火腿，很快地，廚房裡就飄滿火腿丁炒碎蛋的香氣，濃郁得勾人食慾。
「咦？胡椒粉快沒了？」
葉逍抓起擺在旁邊的胡椒粉罐，發現裡頭只剩薄薄一層。
「是的，還有其他物資也快用罄，今天要去超商補貨。」
蘇沐接過胡椒粉灑於炒蛋上，一個簡單的小動作，就讓罐子裡的物質幾乎見底。再翻炒幾下，便熄火盛起，用同時間煎好的薄餅皮將它包裹住，擠上番茄醬。
整個過程既俐落又熟練，不難看出他已經悉知掌廚一段長時間了。當然，蘇沐知道葉逍一旁睜著亮晶晶的眼神重點不是在於他的技術，而是盤子裡的食物。
葉逍的那一盤份量明顯大了許多，並非普通人吃得下的程度。
這個家裡開銷最洶湧的向來就是伙食。
但蘇沐知道這樣的量還不夠，又多做了一大碗色香味俱全的炒飯。等到所有早餐全端上桌，葉逍也煮好了一壺咖啡。
「開動啦！」
當葉逍捧起碗筷喊出這句話後，兩人一天的生活，就再度正式拉開帷幕。
＊
兩人相處模式通常是葉逍一人嘰哩咕嚕不停說話，蘇沐沉默以對，偶爾插上一兩句諷刺。毒舌已經是蘇沐幾乎改不掉的個性特質，因此就算覺得不該對葉逍太過苛刻，還是會忍不住批判。
葉逍基本上都蹲在家裡當阿宅，很大部分的原因是蘇沐害怕這個腦子少了好幾根筋的熱血笨蛋獨自出門，恐怕會引發什麼雞飛狗跳的麻煩事。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找麻煩──尤其是麻煩他的前任搭檔兼現任同居人──永遠是葉逍的特長。
正因為平常都是蘇沐在外頭忙，回來後陪就算待在家仍然可以找樂子做的葉逍聊天，才更顯得今日兩人一同出門相當難得。
城鎮附近最大、物資最齊全的超商離他們家至少有好幾公里，自然不可能徒步過去。葉逍坐在副駕駛座沿途欣賞窗外雪景，很是欣喜，喋喋不休的程度比往日上升了兩個檔次，聽得蘇沐都想把他敲暈圖個清靜。
「欸死魚眼！有人在玩雪耶！好像很有趣！」
「嗤，只是一點點初雪就可以玩，那些人太有閒情逸致。」
「什麼嘛！明明是你生活缺少情趣！神經繃那麼緊，小心衰老太快！」
「也不想想是誰害我一天到晚神經繃緊的，再吵我就把你丟出車外陪那些有情趣的人玩雪！」
蘇沐握著方向盤的手部瞬間收緊，差點就想要出拳頭揍翻鄰座的吃貨。
「不要把頭手伸出去，窗戶關好。」
看見葉逍甚至探出腦袋看著熱鬧的街道，蘇沐皺起眉命令，覺得自己根本是在照顧一個大小孩。等到對方乖乖搖起車窗，他才能繼續專心開車。
蘇沐隱在心底沒說的，是他擔心對方不小心著涼。這一年來他知道葉逍體質沒有過往那麼健康了，剛甦醒的那幾個月甚至畏寒得挺嚴重，時不時就發高燒，沒讓他少焦慮受怕。
違逆自然界的法則總是要付出代價的，例如葉逍的體虛，例如自己的壽命……
這家商場是連鎖企業，從早上八點營業到晚上十點，販賣數以百計的商品，其中五分之一是自有品牌。位在城郊，因此佔地坪面異常遼闊，地下和室外停車場也能含納上千戶家庭。
進入商場內部，蘇沐的心中警覺度便直線上升……
「死魚眼你看你看，那個好像很好吃！」
「哇啊～好香呀！」
「居然有促銷欸！這個價錢好便宜，可以買嗎？」
除了熟食區有販賣熟食以外，商場各個角落也散佈著推銷某些已煮熟食品的區塊，葉逍不住地在附近徘徊流連，可以說是聞到食物味道就會跟著走。正因為熟食會散發香味，才特別吸引吃貨的注意力。
要蘇沐放心給葉逍一個人在超商闖蕩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不耐煩的一把抓住某隻大型犬的衣領，強硬把他拖走。
「死魚眼你幹嘛！放開我啦！」
葉逍奮力拍開蘇沐的手，滿懷不甘的看著那些散發誘人香氣的熟食最後幾眼，才乖乖跟著蘇沐來到日常用品區。
「那些食物之後再買。」
蘇沐看同居人一臉垂頭喪氣的遺憾表情，只好這樣無奈地說道。
「真的？」
短短一句話，就讓可憐兮兮的喪家犬搖身變為精力旺盛的鬥犬。
蘇沐沉默以對，秉持好話不說第二次的原則。儘管如此依然沒影響到葉逍轉好的心情，笑嘻嘻的搭上蘇沐的肩膀，然後照慣例又被甩開。
兩個高大又帥氣的男子，親密無間的互動引來不少女性注意，有些比較大膽的甚至已經拿出手機快速把畫面紀錄下來，準備與她們的閨蜜分享分享。
「衛生紙、拖把頭、抹布、保鮮膜、鋁箔紙、浴廁清潔劑……」
葉逍在四周蹓躂把幾款同類型商品找來，讓蘇沐揀選想要的牌子，既滿足葉逍想探索新東西的好奇心，又可以讓蘇沐添購物資，一舉兩得。
葉逍雖然還保有不少基本常識，智商也沒有降低，但此時的他仍然像張乾淨純潔的白紙，尚未經歷時間的洗滌，因此在很多方面表現依舊如同初生之犢。
「我的肥皂也快用完了，這次要買沐浴乳，還是同樣用肥皂啊？」
葉逍想起他只剩小半塊的盥洗用品，詢問蘇沐的意見，畢竟付錢的是大爺。
「隨便。」
蘇沐把厚厚的毛毯放進推車中，打算到時丟到葉逍房間裡給他保暖。初雪之後氣候會更寒冷，必需做好充足的準備。
得到回答的葉逍樂顛顛的跑去挑選沐浴乳，瞧那興奮的背影，蘇沐內心竟泛起一絲笑意。
自從十二年前那起悲劇之後，他從沒想過自己某一天，會再度和他人一起生活，重新擁有「家」的感覺。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棄，至少還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商場廣播的歌曲來到激昂的副歌，原本一直輕柔婉約的歌聲變得高亢許多，強烈的差別反而讓歌詞的意境更容易表達出來。可以想像出曾經一度被迫分離的愛侶重新相聚後，那種濃烈的愛意、欣喜的激動，以及心有餘悸的後怕，在這首歌中全部淋漓盡致的刻劃而出。
葉逍頓下腳步，因為這首歌而有一分愣神。
「而你在這裡，就是生命的奇蹟。」
蘇沐也懵住，提起精神去仔細聆聽。他很少會聽歌，尤其是流行歌，那些向來不是他會去在意的東西，但……
「也許，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記，就是不願意，失去你的消息。」
隔了幾步遠的兩人視線相撞，接著又同時感到些許尷尬地別開。
蘇沐知道葉逍什麼也想不起來，比較可能是因為歌詞太感性而有一股突然湧起的莫名情緒。但之於他自己，卻又是番完完全全不同的感受。
就像雙無形之爪，把他想盡力壓制的回憶悉數勾起。
「我們好不容易，我們身不由己。我怕時間太快，不夠將你看仔細。」
站在原地把整首歌聽完，蘇沐皺起眉，打算無視心頭沉重的鬱悶。
「走吧。」
葉逍不知道什麼時候抱著兩罐沐浴乳回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還有些擔憂和不解地說道。蘇沐發覺其中一瓶是他常用的那個品牌，胸口頓時被一種暖暖的感覺輕柔包起，沖淡了方才的沉鬱。
兩人後來碰到了一個迷路的孩子。商場實在太大，偶爾有和親人走散的稚齡幼童也不為過。
「小妹妹別哭，來，哥哥帶妳去找人。」
蘇沐對於這方面的事情無法勝任，他只適合放出冷氣場來逼退非善類，哄孩子的工作只得交付到葉逍肩上。雖然一開始要葉逍做時感覺有些惶恐，怕孩子會不聽勸，但等到實際安撫時，他卻有駕輕就熟的感覺，好似自己曾做過類似的事情無數次。
「媽、媽媽說……說不能跟陌生人走……爸爸還說陌生人是壞人……」
女孩抽咽的回答。幼童就是幼童，會把內心想法忠實的呈現出來。
「這裡那麼多人，就算我是壞人，很快也會有警察叔叔來抓我啦～」
「可、可是……」
「沒關係，到櫃檯去的話說不定就能看到媽媽了。女孩子要多笑才會更漂亮哦！妳看看，妳長得很可愛呀！別哭了，好不好？」
「真的嗎？佳佳很可愛？」
「真的，哥哥跟妳打勾勾保證，說謊的人會變成牛！」
費了點時間後，兩人總算成功把孩子帶到櫃台進行廣播，很快地便有一對年輕夫婦來認領孩子。他們對自己的疏失感到萬分不好意思，頻頻向蘇沐和葉逍道謝。這是那對夫妻第一胎孩子，難免會有不注意到的時候，葉逍只說以後他們盡量牽著孩子會比較好，並婉拒了謝禮。
臨走前，那個綽號叫佳佳的女孩還在父親懷中笑的甜甜地對兩人說再見，手中揮舞著葉逍送給她的軟糖。
葉逍私下說他肯定有帶孩子的保母天分，蘇沐只是嗤笑著表示小孩容易跟和他們同等級的人打成一片，使葉逍爆出一聲惱怒的粗話。
「對了，死魚眼……」
「幹嘛？」
「你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嗎？」
對於父母親的關愛，葉逍總是抱著幾絲憧憬和羨慕。因為喪失記憶，他不記得自己的生世。從去年他回復意識起，他唯一最常接觸到的人，就只有蘇沐。葉逍很少提起關於這方面的話題，蘇沐也就沒多說任何事。
但今天發生的這起意外插曲，卻讓葉逍疑惑的念頭迅速擴張。
「我不知道。」
蘇沐眼睛眨也沒眨，平淡無波地給出這個回覆。
「哦……這樣啊……」
葉逍不確定同居人是否有撒謊嫌疑，可也不再發揮平時的作風死纏爛打追問。
只是他眼底的失落無法抑制，輕輕覆蓋在纖長睫毛之下。
「回家吧。」
蘇沐很淡、很淡的發出一個嘆息。
＊
『現在我發現，我好像說錯了。不是所有的生命都值得存在的，有些人，也許從出生開始，便註定是個錯誤。』
浸染過酒液的嘴唇泛著濕潤的光澤，開開闔闔地訴說。
『放心，不會有事的，等我回來。』
蒼白彷彿將要破碎的笑容，勉強地撐在面龐上。
『活……下……去……』
蔓延開來的濃重血腥味，將視野渲染成一片鮮紅，然後逐漸漆黑。
冰冷刺骨的黑暗，彷彿永無止盡。原本溫暖的陽光湮滅蹤跡，心口快要窒息般緊緊堵塞，耳邊只是一次次迴盪淒厲的哀嚎哭喊。
身周是荊棘，扭曲著延伸著，覆蓋所有空間。每走一步，便會在身上留下一道道淌著血的口子。不深，卻足以撕心裂肺。
盡頭似乎有個人影。
不顧一切的跑過去，畫面愈來愈清晰。看到那熟悉的臉上掛滿淚痕、熟悉的身軀未著寸縷，白皙的肌膚好比月光般散發朦朧瑩亮，襯得禁錮其的粗大荊棘更顯猙獰。
是他……是他……！
指尖即將相觸的那刻，艷麗的紅色鮮花竟然在裸身男子身上朵朵綻放……不，不是花，是爆裂開而噴濺的腥血。
直到男子全身染紅，頹然倒下，也無法再進一步碰觸，更別提接住他孱弱的軀體。
血色的曼珠沙華以倒地的他為中心大片大片盛開。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嘶聲力竭，直到腐爛的腥臭吞噬所有。
蘇沐猛地掀開被窩，渾身的冷汗讓身體感到黏膩不適，但更讓他不舒服的，是彷彿還縈繞著他的血腥味。蘇沐大口大口的喘氣，渾身肌肉用力繃起，神色是罕有的狼狽。
噩夢中的那種絕望，狠戾的撕扯著他。
蘇沐走下床，起初腳步還有些虛浮搖晃，但很快的，就變成急促的小跑步。
他遏止不了擴展在自己心田的痛楚。
來到不遠的另一個房間，幾乎可以說是粗暴的打開房門。門扉開起後，他呼吸有一刻的靜止。
心心念念的那人蜷在棉被中，安然入睡的模樣映入蘇沐眼簾。
蘇沐緩緩走過去，還有些冰涼的指頭仍然微微顫抖，但在輕觸到葉逍臉頰的下一秒，卻奇蹟似的鎮定下來。
還好，他還在。
葉逍還在這裡，沒有離開、沒有死亡。
一連串動靜下來，葉逍終究被吵醒，眉頭皺了一下，迷茫的灰色雙眼慢慢睜開。
「唔……蘇沐？怎麼了……」
葉逍的聲嗓還帶有模糊的鼻音。
坐在床沿，蘇沐靜靜地沒有答話，欲抽開手，葉逍卻沒讓他得逞，握住了準備離去的手靠著面頰，力道不大，但好似帶著熨燙的熱度。
「好冰………」
咕噥道，他又抬手攬住蘇沐的脖頸，把他拉向自己，閉上雙眼。蘇沐順從地伏下身，令人安心的暖烘烘氣味撲鼻而來，溫柔的包裹著發冷的自己。
是葉逍的味道。
「很晚了，睡吧。」
蘇沐低沉的聲音附在葉逍耳旁，雖然他的聲線聽來總是冷冽的，卻擁有一抹只有葉逍才聽得出的溫暖。
「嗯……晚安……」
話雖這麼說，葉逍並沒有想鬆手的跡象，反而攬得更緊。蘇沐無奈的任由他撒嬌，順著這個動作躺上床。葉逍就算未溝通仍能明白蘇沐的想法，放開手來讓對方鑽進被窩，隨後蘇沐便把葉逍擁入懷中。
兩具身軀互相依偎，分享彼此的體溫，呼吸所吐出的氣息交溶在一塊，彷彿不分你我。
穩定的心跳是最佳的催眠音，不一會，葉逍再度陷入睡眠，並沒有因為床上多了一個人而升起任何一絲不自在。
蘇沐的一隻手搭在葉逍的後腰。他曉得那處肌膚紋烙著一行字元，代表著葉逍另外一層幾乎不為人知的身分，連葉逍自己也只是知道，卻不知情。
AS-TRX-LEVEL IX，人造人九號。
親生父母？他根本沒有父母，只是實驗室製造出的人造生命，由營養液和催化劑培養長大的胚胎。即使外表看來是二十五歲的青年，實際上，葉逍只有十五歲。
但對於蘇沐而言，普通人也好，人造人也罷，懷中的是葉逍，就只是他最重要的葉逍，僅此而已。
不在乎他的身分，也無所謂他的過去。
「我們平常所看到的世界，並不是世界最真實的樣貌。世界數以百計千變萬化、虛實相摻，但你卻是真正存在的。」
蘇沐輕輕啄吻葉逍的髮稍，他熟睡的面容有種誘人的蠱惑，令人情不自禁。
「你就是我的世界。」
──END──
作者有話：
文中賣場播放的歌曲是林憶蓮的「至少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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